东阁有雪

叮叮当当咚咚当,吃逻辑的小怪兽

【面巍】如梦似幻(十)








  

沈巍蹙眉,果然,鬼面对他向来只有嘲讽!


  

心里想着,却撇下鬼面,一人匆匆开门出去。


  

被留在屋里的人迷茫的看着那恨不得插翅而飞的人,不知道他去做什么,也懒得去猜,而后却只听到屋外传来稀稀拉拉的水声。


  

沈巍冲凉回来,方觉得那股子邪火被压下去一些。


  

他抬头看了眼墙上的挂钟,刚刚凌晨两点,距离天亮实在还有太久,虽说他们鬼族从无固定的作息规律,但是现在终究还是在人间,行事作为自是要按照人类的规矩来。


  

何况从梦中惊醒的感觉实在不好,竟隐隐有了几分困倦感。


  

沈巍转头看向一旁慵懒坐着的人,仿佛那人总是没个正形,不是靠着便是卧着,怎么就没点端方规矩的样子?


  

他心底轻叹一声,日后得要求一番,沈巍道:“你困不困?时间还早,不如先睡一会吧,案子的事等天明我再与你细说。”


  

鬼面稍加思索,点点头,“也好,我本就是在睡觉,一下被你感应召唤来,实在累的很。”


  

沈巍一怔,随即忧道:“你的神识离了大封,可以吗?”


  

鬼面嗤笑,现在想起他的神识问题来了,这假惺惺的样子,真是……让他又爱又恨!“照理说离得久了是不行的,但是你我同根同源,力量同为一脉,只要你愿意奉献一点,我就可以。”


  

“我该怎么做?要输送你一些灵力吗?”沈巍道。


  

“不需要,只要你别离我太远,时刻用鬼气滋养着就成,我哪敢要大人的灵力呀?小鬼可不敢当!”


  

沈巍抿了抿唇,压下心里的不适,刻意忽略鬼面言语中的讽刺,往宽敞的大床的一边侧身挪了挪,让出可以躺下一个人的位置,抬手指了指那处,“你且先睡在这里吧,客房还没收拾不能住人。”


  

鬼面随着他手指看去,眼里陡然绽出光芒来,将唇畔的笑容压在紧抿的薄唇间,歪头轻道:“住不得人,可以住鬼啊,把我留在身旁,不怕我趁你熟睡之际弄死你?”


  

沈巍一笑,浑身发颤带着床铺都抖了抖,“你若能杀了我,我倒是要感谢你,一下能把你我两人一同除掉,为天下除了大患。”


  

他抬手在鬼面肩头随意的轻拍两下,“好了,先睡吧,相争还是相杀,不过是你我心中所愿,终究如你所说,一荣俱荣一损俱损,同生共死,不知幸是不幸。”


  

沈巍收回手,分了个枕头铺在鬼面那边,转身自顾自躺下,他平躺在床上,扯过被子盖上,眼睛直愣愣的盯着天花板。


  

幸是不幸?谁知道呢?也许幸大于不幸吧,如此他们两人无论如何争斗,仍旧可以好端端的活着,谁都不会有性命之忧。


  

不幸?若是有一朝自己因天下安危而死,怕是要连累他一起了。


  

他忽然轻笑,释然的闭上眼睛,生死都有他陪着,也是挺好的一件事。


  

鬼面见沈巍自己麻利的躺下睡了,床上只有一床被子,都被他扯走盖上了,不得不也躺下,心里一口闷气堵的难受,咬牙切齿的翻来覆去折腾片刻,奈何他神识凝成的虚体,虽可接触实物,但终归只是团意识体,轻飘飘的没甚重量,故而他那边来回来折腾半天,说到底是没闹出什么动静的。


  

他最后忍不住,一把抢过沈巍身上的被子,给自己盖上,这才安心又舒坦的睡下。


  

沈巍将身上被子往鬼面那边拽了拽,面上露出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笑容,温暖和煦,绵柔可亲。






  

外头阳光明媚,鸟语花香,阳光一缕缕的光剑似的往玻璃上刺,刺破了透明的窗玻璃,却被暗色的窗帘子阻拦住,那光线赌气似的抵在外面迟迟不肯离去。


  

屋里头,半黑不亮的,帘子颜色虽暗,终究是没能完全挡住阳光,缝隙里钻进来一些,直直打在屋里睡觉的人脸上,刺的那眼睛一颤一颤的。


  

光明,谁能阻挡的住呢?飞蛾扑火,终其一生不就是为了那点光吗?沈巍,耗其毕生心血,追逐的不也是心中那道光吗?鬼面,追着沈巍言语着不死不休,不也是因为那人是他心底的一道光吗?


  

光,不在多亮,不在多暖,追逐它,朝着他不停歇的奔跑,放弃一切也要触碰到它的一角,只因那光是活着的希望罢了。


  

沈巍眼皮颤动,而后缓缓睁开,缓了片刻才慢吞吞起身,同时看向身旁那人,一时间竟忍不住笑出来。


  

鬼面卷着被子一角,上半身盖着被子,下半身却将一半被子压在身子底下,整个人以一种极度扭曲的姿势躺着,繁复的衣衫散落一床,沈巍笑着将被子从他身下解救出来,一边感叹这人睡相实在难看的紧。


  

“起来了,别睡了。”沈巍轻轻推了推鬼面,声音不大不小的叫着他,“案子的事还没说呢。”


  

鬼面迷迷糊糊的爬起来,用自以为恶狠狠的目光瞪视着这个扰人睡眠的家伙。


  

他从来没这样安心的睡过觉。在大封的时候,他大多是百无聊赖,无聊的快要发疯了才会强迫自己陷入睡眠,却在刚刚睡着的时候被不堪回首的记忆一次次惊醒,便再也无法入睡。


  

千万年的时光里,数不清的日日夜夜,他都是如此度过的,那里黑漆漆的一片,无时无空,待的久了,怎么会不疯呢?


  

他不理解自己为何会在这个陌生的地方睡得如此安稳,心中有些许计较却逆着它不愿去承认。


  

“案子案子案子,与我何干!”他无端的恼火起来,不耐的出声反驳,却还是整理整理使自己清醒。


  

沈巍也不管他的抱怨,自己下了床,叠了被子,“待在人间便要有个人样,过来洗漱,牙具我这里有一套备用的,你暂且先用着,不够以后再买,其他东西我这里都有,你用我的就行。”


  

他来到卫生间里,从柜子里找出备用牙刷来,转身打算去叫那人过来,正巧鬼面自己跟过来了,正一副好奇的模样围着卫生间上下打量。


  

“你把面具摘了,过来洗脸,这是洗面奶。”沈巍拿着手里的东西在鬼面眼前晃了晃,怕他不懂怎么用似的,自己率先洗了脸做了个示范。


  

鬼面抱着胳膊靠在门框上,讽道,“我是鬼王,凭什么要像愚蠢的人类似的洗漱?还要摘面具?呵,不可能。”


  

“洗漱,还不是怕你千万年不洗澡不洗脸刷牙臭了,你自己闻闻你身上。”沈巍一边用毛巾擦脸一边道。


  

鬼面将信将疑的揪着自己的衣衫低头闻了闻,不知是心里作用还是真的臭了,他居然觉得沈巍说的是对的,从自己身上闻到了臭味。


  

于是乎,伟大的鬼王大人被伟大的斩魂使大人,忽悠着摘了与脸融为一体的面具,刷牙洗脸了。



  

真是鬼生一大壮景!



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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